21世纪经济报道

众多大城市制造业重新回归。

6月22日，济南市政府召开常务会议，研究实施工业强市攻坚行动，加快推进制造业高质量发展。这是时隔15年，济南再度发出“工业强市”的号召。

此前，杭州市党政代表团专门就制造业高质量发展赴宁波考察学习。从“十二五”以来就告别南京主城区的工业，近日也以都市工业的形式重新“进城”，南京市政府还将工业列进各城区考核。

这些三产占比均超过60%的大城市，为什么相继回归制造业？

“随着城市功能升级，大城市包括世界级城市的服务业比重会越来越高，但这并不意味不发展制造业。”中国社科院城市与竞争力研究中心主任倪鹏飞表示，对标全球，无论是纽约、伦敦还是东京，制造业都保有一定规模。

倪鹏飞指出，改革开放后，迅速崛起的中国制造业助力城市经济迅速腾飞。但近年来制造业占比下降过快，已成为国家和城市竞争力的隐忧。当下重视制造业发展，对国家和各大城市而言都具有非常长远的战略意义。

大城市为何回归制造业

工业和服务业是经济发展的两大主力，自2013年中国第三产业占GDP比重首次超过二产后，服务业逐渐成为各地经济发展的重心，并被视为经济结构优化的象征性指标。

不过，这一风向标似乎有所变化。自2009年杭州提出把服务业打造成为“首位经济”后，十年后杭州再提出“新制造业计划”，首次将数字经济和制造业列为高质量发展的“双引擎”。

为什么以电商为核心的三产大市杭州，要重新向制造业进军？数据显示，10年间，杭州三产占比快速提高了18.4个百分点，2019年三产比重已达到66.2%，但制造业却成为一大短板，2019年制造业投资仅增长了3.0%。

在这一背景下，“新制造业计划”成为杭州打好翻身仗的新引擎。21世纪经济报道注意到，近日杭州印发的《2020年度杭州市经营性用地出让、收储和做地计划》，专门新增了一项“工业用地与创新型产业用地”。

按照计划，2020年杭州要出让工业用地328宗、共计10852亩。其中寸土寸金的主城区，预计出让工业用地21宗、490亩。

同处长三角的南京，也发出了向工业进军的信号。今年4月，南京发布“四新行动”方案，提出了今年新型都市工业产业规模要达到600亿元的目标，并首次对玄武等五个区各下达上百亿元的新型都市工业产业指标。这意味着，从“十二五”以来就告别南京主城区的工业，将重新回到主城区。

5月29日，南京印发《规上工业企业追赶三年行动计划》，强调要始终坚持把工业作为经济行稳致远的压舱石，摆在更加突出位置。力争通过三年时间累计净增规上工业企业2000家以上，进入省内前三名。

正在向万亿GDP冲刺的西安、济南，也相继喊出了“工业强市”的战略。济南正在制定《工业强市攻坚行动计划》，西安也为突出的先进制造业专门设立了“市长特别奖”。

以上城市都有一个共同特征，即二产占比均低于40%，且近年来面临二产比重快速下降的现象。比如，10年间济南二产占比下降了9.5个百分点，杭州下降了16.1个百分点，都明显快于全国均值。

作为实体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制造业是一个国家和城市的核心竞争力所在。以济南为例，山东大学经济研究院、山东发展研究院副教授李少星在调研中发现，当济南的二产比例低于三产后，其GDP便开始持续低于青岛。即使是合并莱芜后的济南，2019年GDP还是与青岛相差2297亿元。

都市圈内合理布局制造业

以杭州、南京为代表，这些向制造业发出冲锋信号的城市，基本都是全国GDP前30强的头部城市。如今，它们为什么要回过头再重点发展制造业？

“其实在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后，就有很多反思，虚拟经济过度发展很容易造成经济不稳定，现在一些大城市提出发展制造业，实际是补短板。”中国城镇化促进会副主席、中国区域科学协会理事长肖金成对21世纪经济报道解释说，2000年以后，重点补服务业不足的短板，提出大力发展现代服务业，现在很多城市服务业占比已上升到60%以上甚至更高，制造业反而成为当前的短板。

制造业投资是一个重要的先行信号。2018年制造业投资回升到多年来的一个高点，增长9.5%，但一年后又迅速降到只有3.1%的水平。受疫情影响，今年1-5月制造业投资骤降了14.8%。

放眼全球，世界各地都开始重新重视工业，美国提出再工业化战略，德国提出工业4.0。只有浙江萧山区一半面积大小的新加坡，制造业比重达到了25%，全世界10%的芯片在新加坡组装和测试。

“因为当前全球城市发展和竞争，制造业变得更加关键。”倪鹏飞表示，一方面，全球城市的功能正在调整，从金融服务主导转向金融与科技创新，而科技创新主要是科技制造；另一方面，发达国家的城市都在开启再制造化进程。因此，在建立国内产业尤其制造业循环的过程中，中国大城市发展制造业不仅不能放松更要加强。

南京就率先尝到了工业经济的甜头。据统计，全市新增规上372家工业企业一季度实现增加值31.1亿元，其中199家实现两位数以上增长，有效对冲了疫情冲击，成为南京一季度经济正增长的重要基石。

不过，在重新重视制造业时，各大城市仍需保持理性。倪鹏飞表示，制造业产业链比较长，大城市尤其要与周边中小城市在制造业层次和环节上做好分工，根据比较优势有所为、有所不为，在发展自身的同时也带动周边发展实现双赢。

在肖金成看来，大城市发展制造业也是有条件的，关键要看发展什么样的产业，在哪里发展。常住人口300万以下的城市，应发展而且必须发展制造业，但超过300万甚至500万的城市，应推进产业结构高度化，在都市圈范围内优化空间布局，主城区还是要以服务业为主，周边中小城市重点发展制造业。

（作者：李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