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与共:六维视角念屈子
- 2020-07-18 01:4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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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与共:六维视角念屈子
时间:2020-06-24 1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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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常与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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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屈原人格”?直到今天,依然有人以深刻的偏见和瘠薄的逻辑,在以别具一格的话语,向知识分子群体进行煽惑,其背靠国家崛起的宏大背景和爱国主义的历史强磁场,而裹头扯嗓尖叫的姿势,实在不好看,也越来越没有“票房”。
【本文为作者常与共向察网的独家投稿】
端午到了,屈原“火了”,其实,屈原从未离去,他的其生命状态,至少在六个维度上呈现缤纷姿态和鲜亮气息。
一个是政治意义上爱国报国的屈原。
爱国主义就是千百年来巩固起来的对自己祖国的一种最深厚的感情,对中国人而言,追寻爱国主义之源头,不能不走向轴心时代,找到与老庄孔孟、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同等高度的历史巨人屈原。
忠君爱国,君王及其权力无非是个符号,而国家之一统、民族之强盛、万千黎庶之幸福安康才是屈原想要的,虽因其美政主张和强国理想侵犯了保守贵族的既得利益,遭谗被诬而见疏被逐,东下陵阳、北上丹阳、南流沅湘,遍体鳞伤、形容枯槁,而不堕其坚白志气。
在人生之谷底,又遇女须、灵氛、郑詹尹、渔父之贴心劝诫,也曾有离国去乡远赴“海外”实现抱负之一闪念,但终归至死首丘,未出国门。以家国天下为念,以故土邦国萦怀,“虽体解吾犹未变”、“虽九死其尤未悔”。
这样一个人,又何曾会龃龉于个人荣辱进退,在所谓“权力”面前丧魂失魄?又何来“愚忠”、恋栈与“不合时宜”?恰如数百年后的杜工部,致君尧舜上,不是耀名逐利、看遍长安花,而是要以正道直行,再使风俗淳。如此将个体价值与家国天下一体同构的追求,在全球化景观中依然有其显眼的长久的存在价值。
“告别屈原人格”?直到今天,依然有人以深刻的偏见和瘠薄的逻辑,在以别具一格的话语,向知识分子群体进行煽惑,其背靠国家崛起的宏大背景和爱国主义的历史强磁场,而裹头扯嗓尖叫的姿势,实在不好看,也越来越没有“票房”。
一个是文学价值上书就不朽的屈原。
作为毫无争议的“中国古代第一位伟大的诗人”,屈子当年赋离骚,就以其亘古未有、横绝后世的语体风格树立了“骚体诗”的“喜马拉雅”,唯有《诗经》可堪与其双峰并立,撑起一个风骚雅致、旖旎绝伦的先秦。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就这样轻轻遭遇。同是现实风格,屈原比后数百年的西方巨匠但丁更显生命体验的孤绝深邃、对民间疾苦“民生多艰”的无缝体解,同是浪漫书写,与汪洋恣肆、放诞无端的庄子之文章相比,屈子之赋更显幽深悲怨而孤沉深往。
千载之后,以马列主义为指导,以中国“革命实践”为基地,再次迎来两大主义的融会交流,产生了思接千古风骚流韵、文通亿万目不识丁“泥腿子”的全新文风诗风和“千古词人共折腰”的磅礴词风。“鲁郭茅巴老曹”、丁玲、赵树理、孙犁、柳青、路遥……五四文学、延安文学、新现实主义文学,滋滋不绝地从三闾大夫那里获取弹药和补给。一个个在乡、进城的底层女性农民开始拿起手机、敲打键盘来书写为“为文艺而文艺”论者所哂视的柴米油盐、苦辣酸甜,无不以上下求索、越挫越坚的奋斗掘进中感悟“蹇朝谇而夕替”的生存同构。
像屈原那样,以那种深切炽热的现实关怀和在人间的写作状态,那种“正确地不加修饰地描写”现实实存的人和人的生活条件,同时又不废合乎逻辑地浪漫想象和“文采斐然”,这样真正的现实主义风格的文学,才会真正照进生活、接近历史。
相反,那些调侃崇高、扭曲经典、颠覆历史,丑化人民群众和英雄人物的乖戾涂抹,那些是非不分、善恶不辨、以丑为美,过度渲染社会阴暗面的淆乱取向,那些搜奇猎艳、一味媚俗、低级趣味的腐臭癖好,那些胡编乱写、粗制滥造、牵强附会的文坛冬烘,那些追求奢华、过度包装、炫富摆阔的“纸醉”金迷,那些只写一己悲欢、杯水风波,脱离大众、脱离现实的“为艺术而艺术”,都该在端午前后,捧一卷离骚,面壁思过。
一个是民俗意义上返本开新的屈原。
悠悠千载,一个在民俗场景中更迭出现的活态的屈原,从未离开。他兼容了自然物候与世间情感,荟聚了阴阳法则,春夏秋冬四季,天地人三才,东西南北中五方,仁义礼智信五德,以少长咸集、八方同和之姿态,接引花草树木,沾染色香味形,去五毒、迎阳气,赛龙舟,皆豪情,品粽贴符陪香囊饮雄黄酒以熨帖身心,以甜食投江,牲醴相祭,百舸争流,来讨好、“吓唬”贪吃的鱼虾猛蟹“嘴下留情”,是习惯成自然的民俗表现,更是民心有凭的经典样本。
想想看,同为“当官的”,一个“屈大夫”被千载纪念,焦裕禄、谷文昌、牛玉儒、罗阳、邹碧华、廖俊波等人也被人民永远追怀纪念,而那些任人唯亲、排斥异己的“高×良”,搞团团伙伙、拉帮结派的“祁×伟”,搞匿名诬告、制造谣言的“程×度”,搞收买人心、拉动选票的“刘×建”,搞封官许愿、弹冠相庆的“丁×珍”,搞自行其是、阳奉阴违的“孙×城”,搞尾大不掉、妄议中央的“赵×春”,终将随着摧枯拉朽、荡污涤浊的反贪正风立规肃纪而走向荣华的反面、声誉的谷底、历史的耻辱柱。而在人们关于美好生活的祈愿中,少一些“他们”,多一些屈原,已经成为民俗精神的一份子。
一个是经济意义上汇通资源的屈原。
屈原拉动了香包、粽子、龙舟,及种种相关“端午节庆”用度的生产与消费,“过端午”成为消费窗口,“端午经济”成为“专有名词”,人们在生之狂欢、创造之愉悦、交易之频繁中向伟大的牺牲、通达的人格和高贵的精神致敬和献祭,以酒神的“疯癫”来回报日神的憔悴,或许更符合后现代气质的市场法则。
其实,元典意义上的屈原,骨子里从没有脱离过经邦济世与物资交易之经济,其经济思想更是从民生关怀走向了“重义轻利”的流通观和“实有所得”的分配轮,在《离骚》、《九章》、《九辩》中有关农业生产与天时、与自然生态的刻画,有关政治与经济相互作用关系的初步描绘,特别是关于经济管理中“循绳墨”,“明法度”、“秉德无私”的见解,可供假冒伪劣、以次充好、以假充真、掺假使假、仿冒虚造、谎话连篇的个别当代陋象制造者和治理者之镜鉴。
一个哲学观念上道通为一的屈原。
屈子之哲学,以轴心先秦和中华楚地为时空基础,其《离骚》之自我抒怀,绝非自我中心、个人至上、目中无“人”的经济人假设,而是将个体与群体、自我与“他者”、民之私、官之德、人之品与国之兴衰荣辱深切链接,为爱国主义在个体生命层面的价值接榫找到了最符合天道人伦的自然表达。而《九歌》中以庄严郑重之东皇太一、英俊神武的东君,肃穆冷峻的大司命、勇猛刚烈的烈士,透射着国家观念的深重印迹,在比起同时代某家那一副不苟言笑的面孔和喋喋不休的说教,不知道要高超多少。
“遂古之初,谁传导之”,《天问》的振聋发聩之问,加上《远游》以精气说和“惟天地之无穷”的宇宙无限论,成就了无可置疑的素朴唯物指向。而其在《天问》中以问而不答,以不答为答,恰又与老庄之惟恍惟惚、自然而然、道通为一暗相契合,于此方显一个自由的灵魂。
而屈原哲学所诉求之“自由”,自然不是某些以传播所谓“公共知识”为己任的“精英”们所孜孜以求、呶呶不休的那个“由自己”,而是自律与他律的合一,个性与共性的互动,个体向上向善和家国繁荣富强的“齐一律”。这自然能让人们瞬间有时光穿梭之感,在十九世纪中叶的欧洲大陆出现的那个“幽灵”那个让“教皇和沙皇,梅特涅和基佐,法国的激进党人和德国警察”都为“神圣地祛除”之而联合起来的幽灵,不正是朝向那个“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那样一个“联合体”吗?
当然,还有第六个屈原,那就是在生活视角中追求美好生活、包括幸福爱情的屈原,这是一个可以在今日之诸多“热播”剧目中被无限演绎和多重想象的话题,屈子以如此方式被接入当代生活,其实也是一种“幸运”,毕竟,我们太需要一个既有儿女情长,又要英雄气不短的“屈原”了,于是,那个真实的心中藏着一个妖娆多情的“湘夫人”的屈原反而可以洒然而笑,感喟后辈们如此懂礼知趣地不去搅扰和无端揣测、造谣猎奇。
或许,还有第N个屈原,执锐攻坚,金戈铁马,匕首横于敌酋之项,赤胆孤悬于淆乱世间……
端午节可以“快乐”,但这是意识到屈原之博大生命力之后的“悲欣交集”和负重前行,研究鲁迅的大家王富仁先生已魂归道山,其名言“谁骂鲁迅,我就骂谁”可借来一用,“谁骂屈原,我就骂他”!
初稿于2017年,修订于2020年6月末
【常与共,察网专栏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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