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

读

生态文明建设是一个从底线约束到系统思维，从理念方式到空间发展和治理载体，逐渐走向发展和保护和谐共生，建设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艰难过程。产业生态化和生态产业化是我国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抓手。本文在梳理“两化”及其融合发展内涵的基础上，构建了“两化”融合发展的核心框架体系，建立包括山水林田湖草系统保护与利用、绿色生态经济体系、自然资源资产化制度在内的三大框架体系，并构建“两化”融合发展的动态综合效益的评估模型，提出一个可推广的新时代“两化”融合发展框架。生态文明建设中的“两化”融合的理论和实践虽然还处于起步阶段，但可以预见，“两化”融合将成为未来国土空间规划和生态文明建设的一项重要工作之一。

作者：尚嫣然、温锋华

原文刊载于《城市发展研究》2020年7期

尚嫣然

清华同衡总规一所所长

高级工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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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寻求生态与产业发展之间的平衡，是人类自进入工业文明之后持续探索的重要话题。生态文明是人类文明发展的新阶段，也是中华民族当前积极共建的宏伟目标，中共“十八大”把生态文明建设提高到前所未有的战略高度。在2018年全国生态环境保护大会上，习近平总书记进一步提出“要加快建立健全以产业生态化和生态产业化为主体的生态经济体系”，并指出“这是建设生态文明的根本出路”。科学处理好产业生态化和生态产业化的关系，本质上是构建一个生态与产业发展协同发展的可持续发展道路，因此一直是学术界关注的热门领域。

产业生态化是通过仿照自然生态的有机循环模式来构建产业的生态系统，在使资源得以高效循环利用的同时将生产活动可能产生的环境生态负担减轻到最小的限度，强调产业应主动适应环境，生态与产业的渗透与融合是一个渐进的过程。在实践基础上，学者们总结了推动产业化发展的若干措施、循环经济与绿色市场构建、循环经济工业园区建设与运营等。基于这些实践，学者们从行业、城市、城市群以及国家等不同尺度构建测度产业生态化的标准与指标，对产业生态化水平进行了定量的评价，为全面提升产业生态化质量的决策提供量化依据。

生态产业化则是以生态资本为研究的逻辑起点，以市场化运营与社会化生产的方式促进生态产品与服务的经济价值得以变现，从而实现产业经济与生态环境良性循环发展。早期的相关研究集中于探讨市场经济条件下生态农业产业化的原理与运营模式。近年来在“生态产业化”机制层面，有学者逐步提出通过建立生态产品交易市场机制、对生态产品价值保值增值实现生态产业化，生态旅游作为在生态的经济价值实现方面的经典领域，成为近几年生态产业化研究的热点之一。

目前国内有关产业生态化与生态产业化融合发展的研究还处于起步阶段，有学者对产业生态化与生态产业化的协同并进、相互依存关系以及内在关联性进行了探讨，但在具体的路径探索上，还尚未有明确的技术方案。“两化”融合是我国生态文明建设的必然要求，是我国进入高质量发展阶段的重要理论创新，迫切需要在理论探索的基础上，结合特色空间、制度建设实践，摸索一条可推广的融合发展路径。本研究拟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构建一套两化融合发展的理论框架，并以重庆万州渝东示范区为例，实证研究两化融合发展的科学路径，为国内其他同类型区域的“两化”融合发展提供决策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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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化”融合发展的内涵与特征

推进“两化”融合发展的关键是转变经济社会发展和自然生态保护的思路，在不损害生态环境的前提下，实现资源价值的最大化，将高耗能、高污染、高成本的传统发展思维转换为高起点、高标准、高水平的高质量发展思维，将被动式保护思维升级为绿色创新的主动式保护性发展思维，推进生态与社会的协同发展。

01

产业生态化

产业生态化是基于生态文明建设的内在要求，以高质量发展为导向，把发展思维转换成高质量发展思维，处理好新动能与旧动能的关系，提高资源利用效率，实现产业生态化改造的过程。具体包含三个层次：一是在新动能上引进发展资源利用率高、生态效益好的新兴产业；二是在旧动能上采用新技术和新理念改造传统产业，促进产业绿色发展；三是构建产业生态链弥合平台，在不同产业间建立产业链和功能链，引导形成生态产业系统。

02

生态产业化

生态产业化是指按照社会化大生产、市场化经营的方式提供生态产品或服务，推动生态要素向生产要素转变，促进生态与经济良性循环发展。其实质是针对独特的资源禀赋和生态环境条件，建立生态建设与经济发展之间的良性循环机制，实现生态资源的保值增值，把绿水青山变成金山银山，对自然资源的利用从强调保护限制转向强调其资产属性、强调生态价值向经济价值的转化。

从资源资产化的视角，生态产业化要处理好“本金”和“利息”的关系，其中本金就是自然资源保护，必须强化对自然资源的管控。利息包括实现直接和间接两个转化部分，直接转化是指自然资源的资产化，建立生态环境服务功能的价值评估体系，使其进入国民经济统计核算体系，真正让“绿水青山”转变为可计量、可考核、可获得的“金山银山”；间接转化就是以良好的生态条件带动其他产业发展，让优质的生态环境成为有价值的资源，与土地、技术、资本、劳动力等一样，成为支撑高质量发展的生产要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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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化”融合发展的理论框架体系

“两化”融合需要引入复杂系统思维，通过系统整合，形成由生态支撑、经济引领、制度保障所构建的“三位一体”的理论框架体系，包括山水林田湖草系统保护和利用框架，“两化”融合创新的绿色生态经济体系以及自然资源资产化的制度保障体系。其中生态资源是“财富之母、生存之基、生态之依、发展之本”，山水林田湖草系统性保护和利用则是推进“两化”融合发展的生态基础。绿色生态经济体系则以产业生态化和生态产业化为主体，是实现“两化”协同发展的核心形式。

“两化”融合的逻辑框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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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林田湖草系统保护和利用体系框架

从自然资源的价值形态来看，在“绿水青山”转变至“金山银山”的过程中，自然资源在不同阶段具有差异性的价值形态表现。生态产业化高度倚重于优质的资源禀赋和生态环境条件，以自然地理单元为基础的山水林田湖草系统对于促进生态产业化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产业生态化则以自然承载能力为底线变量，在适度范围内寻求发展机会，着力推进产业经济的可持续发展。随着生态环境的持续改善，自然资源与环境承载力的刚性约束逐渐减弱，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拓展产业经济的发展空间。同时良好的生态环境也能为地域空间内的产业无形地设置更严苛的绿色发展标准，产业也顺应趋势强化内在约束，以生态优势培育绿色发展新动能，为产业系统、自然系统与社会系统进一步耦合优化和平衡发展提供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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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色生态经济体系框架

绿色生态经济体系框架的基本思路与两化融合发展的核心要义高度吻合，绿色生态经济体系的构建是引导“两化”融合推进的重要抓手和基本路径。在绿色生态经济体系中，产业以绿色化为主攻方向，其所培育的生态优势经过同一地域空间内生态产业化经营，得以实现生态资源的价值增值。自此生态资产因形成自身不断增值的循环而具备了转化为生态资本的条件，使“两化”融合发展进入良性的自激发状态。因此，生态经济体系在“生态产业化、产业生态化”双轮驱动下，促进了“两化”形成良性循环关系，实现环境存续性与经济效率性的统一。

绿色生态经济体系框架应该是一个层层递进的建设过程。在内在要素和内生动力方面，绿色生态经济体系发展要求树立绿色发展理念，强调经济发展必须与自然环境、人类社会的发展相协调；在体系支撑与制度根基方面，要构建科学完善的产权认定、价值核算、生态补偿和市场交易等制度机制，为生态资源资本化提供有效的载体，进而使得生态资本增值和价值实现，同时不应忽视绿色化技术体系的进步；最后落实到产业层面，要培育壮大新动能、改造提升旧动能，将产业的生产活动消耗的生态资源降至最低，切实做到“减量化”。搭建由各关联产业所构成的生产链条，使物质与能量的流动能够“循环化”。为此需建立产业链弥合平台，形成良性循环、共生互利的产业生态系统。

绿色生态经济体系框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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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资源资产化制度框架

自然资源资产产权制度是推动“两化”融合向纵深发展的一项根本性制度。由于自然资源稀缺是普遍存在的现象，清晰界定产权成为实现自然资源向质变跨越、转化为自然资源资产的关键条件。自然资源实现资产化后，增添自然资源保护性开发利用以及可持续性管护的权责内容，以此形成的生态资产的产权与原有自然资源产权共同构筑新型自然资源资产产权[28]。

为健全自然资源资产化的制度体系，需从明晰产权所属以及推进所有权和用益物权分离两方面齐发力。归属清晰、边界分明、权责清单明确的自然资源产权制度有利于促进自然资源的市场化流动，盘活存量资源，进而以存量带动增量资源。这样才能实现自然生态资源增值以及充分释放生态价值的裂变效应。同时自然资源的权属又关乎产业生态化的发展，产权制度效用的发挥成为限制企业超负荷开发利用自然资源的制约，能够激发产业提升资源利用效率的内在动力，抑制其对于自然生态资源的有效需求量。

目前我国除了矿藏外，其他自然资源产权界限尚不清晰。根据国家《关于统筹推进自然资源资产产权制度改革的指导意见》，需要探索建立一套自然资源资产化的制度体系。通过“摸清家底—确权登记—价值实现”三步走，盘活自然资源，推进生态系统服务功能价值显现，构建带动全区生态产业化的框架体系，保障“两化”融合落实。

04

“两化”融合发展的动态综合效益测度

基于生态系统流量价值随时间变化的特点，可以构建一套多价值集成的动态综合效益测算模型，探索“两化”融合发展的动态综合效益测度。依据“两化”融合的理论，融合发展经济效益包括开发建设的投入和产出分析，社会效益包括生态人居环境提升和各类新兴城市功能的完善所带来的就业岗位增加，以及旅游吸引等带来的城市知名度和影响力的传播等。生态效益包括资源的直接经济价值及其提供的生态系统服务和产品，从形成过程上可以划分为存量价值和流量价值，其中存量价值指资源直接经济价值，流量价值指生态系统服务。一般情况下，生态系统存量价值在一段时间内是基本稳定不变的，而生态系统流量价值是随时间变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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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论

生态文明建设是一个从底线约束到系统思维，从理念方式到空间发展和治理载体，逐渐走向发展和保护和谐共生，建设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艰难过程。生态文明建设中的“两化”融合的理论和实践虽然还处于起步阶段，但可以预见，“两化”融合将成为未来国土空间规划和生态文明建设的一项重要工作之一。本文从理论视角对“两化”融合路径进行了探索梳理，强调“两化”融合发展内涵、路径、技术框架，建立山水林田湖系统性保护和利用框架、加快形成绿色生态经济体系、建立自然资源资产化的制度体系是“两化”融合的核心内容。在三大框架体系基础上，对“两化”融合发展的综合效益进行综合测度具有重要作用，对完善绩效评价考核和追责制度具有积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