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燕祥:我记忆中的北京,我梦中的北京

  • 2020-08-03 23:37:03
  • 来源:邵燕祥:我记忆中的北京,我梦中的北京

京华物语|邵燕祥:我记忆中的北京,我梦中的北京

新京报

发布时间:08-0316:05

编者按:

8月1日,著名作家、诗人邵燕祥先生在睡梦中离世,享年87岁。

邵先生1933年出生于北平的一个职员家庭,一生大部分时间都在北京度过,他熟悉北京的胡同、戏院、剧场、古寺、古桥、四合院,这些地方是他曾经生活、学习、工作过的地方。他见证了北京城几十年来翻天覆地的变迁,亲见北京几代文人曲折坎坷的经历。在年近七旬的时候,他回忆起在这座城市生活的点滴,以自己的人生经历为脉络,将他记忆中的这些地点重新梳理,写就了一部散文集。今年1月,这部作品以《胡同的江湖》为书名再版。

邵先生通过文字在记忆的隧道里寻梦,他说,“这里东鳞西爪,也只是我记忆中的北京,我心中的北京,我梦中的北京。故国神游,是我个人的,感性的,不是考据的,宏观的,全知的,更不是导游的或掌故的。” 本期“京华物语”栏目,我们就从这部著作中摘选数篇,以飨读者,以资纪念。

《胡同里的江湖》邵燕祥著,北京出版社,2020年1月

撰文|邵燕祥

摘编|徐学勤

小引

中国有些词语,你说经不起推敲也行,你说耐人寻味也行。比如“备忘录”的“备忘”两字,说是怕忘记才记下,通常这么理解:能不能说就是准备忘记呢?

苏东坡说人生好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他写了四句戛然而止,却没说,那雪泥待天晴后化为残雪,化为泥泞,那指爪痕又到哪儿去找呢。

人生苦短,从我记事起,六十多年,在这座时而仿佛凝止于历史深处,时而在时间长河里颠簸沉浮,一阵披金戴银一阵淡妆素抹一阵粗服乱头一阵面目全非的古城里,大街小巷穿行无数。有些胡同已经消失,有些胡同将要消失,那些地名只留在老地图上,那些屋瓦墙砖,日光月色,柳絮榆钱,春风秋雨,卖小金鱼儿串胡同的吆喝,卖豆儿糕揭锅时的甜香,都只留在我的记忆里了。

记忆和梦,有什么不同?也许记忆曾经是实,梦压根儿是虚的,但来自亲见亲经的一切进入记忆,成了深深浅浅的景象,跟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又有什么两样?

叙写自己的记忆,跟说梦有什么两样?这些记忆,都不是像背书那样刻意铭记的,经过时间的筛汰,都成断断续续的碎片。

邵燕祥(1933年6月10日-2020年8月1日),当代诗人、作家、评论家,生于北平,曾任《诗刊》副主编,中国作协第三、四届理事。著有诗集《到远方去》《在远方》《迟开的花》,以及纪实作品《一个戴灰帽子的人》《我死过,我幸存,我作证》等。

人们说往事如烟云。记忆的碎片就是萦回岁月间的烟云。一个画家画烟云,无论是用工笔油彩的巨幅画作,还是两笔三笔写实兼写意的素描,真的能画出某年某月某日某地的烟云吗?怕也只是心中的烟云罢了。

这里东鳞西爪,也只是我记忆中的北京,我心中的北京,我梦中的北京。故国神游,是我个人的,感性的,不是考据的,宏观的,全知的,更不是导游的或掌故的。

脸上皱纹日以深,大脑沟回日以浅,近期记忆随时淡去,远期记忆纷至沓来,如云如烟,如电如梦,狙击我平静的心,写下来,作为排遣,或能如了却宿债,渐渐遗忘吧。

北锣鼓巷,况晗绘,选自《树影 鸽子 人:胡同北京的生趣与乡愁》。

万历桥

地在拐棒胡同和朝(阳门)内大街之间。

小时候常听母亲跟人说起“万里桥”,笼统地感到那是很远的地方,在我家的东北方向。

也许因为觉得远在万里外,从来没动过去看看的念头,尽管直到我十岁迁居,左近也串过不少胡同,东看看西看看的。

后来读了杜甫的“西山白雪三城戍,南浦清江万里桥”,心中暗说,我的旧家那儿也有个万里桥呢。

这个遥远的梦,是前两年打破了的。翻看一本关于北京街巷的新版旧书,离我家咫尺之遥的,不是万里桥,而是万历桥。

那么,是明朝万历年间在那儿修过一座桥,桥下应有水。经过三百多年的变迁,谁知道哪一年起水就没了,桥也废了,就跟南城的虎坊桥一样,空留下个名儿。

口口相传,难怪万历桥变成了万里桥。又是大清,又是民国,市井百姓有几个还能记得那个朱翊钧的年号“万历”?以讹传讹是顺理成章的。“万里桥”不是更撩人遐思吗?

那一带原是前炒面、后炒面连着前拐棒、后拐棒。后地图上一度统称炒面胡同、拐棒胡同了。

万历桥的地名早并入拐棒胡同。桥不在,名亦不在,其地犹在。我每每穿过它,往东不远,到朝内大街的人民文学出版社去。

《我死过,我幸存,我作证》邵燕祥著,作家出版社,2016年7月

礼士胡同

东四南大街路东的一条胡同,东口在朝内南小街。

我曾经对萧乾说起,我出生在东四礼士胡同,萧乾当时一个直接的反应,是说:“那是一个有钱人住的胡同。”我知道他幼时居住在东直门“门脸儿”,平民甚至贫民聚居的地带,对贫富差距极敏感,虽历经半世饱览过欧美的富庶生活,也不能改变根深蒂固的判断。以致我都有点后悔向他提起什么礼士胡同。

那个古称“驴市”的胡同,的确早已一扫几百年前的驴市景象,都说乾隆时候的刘墉(石庵)宅邸就在这里,能想象一个内阁大学士卜居驴市吗?说不定就是从他那时候改叫“礼士”胡同的。

这条胡同路南路北的住宅,倒是都比较齐整。我家的两重院子,相比是不成格局的,也久未修缮刷浆髹漆,显得破落,这所把着石碑胡同口的住宅,是早年从一个张家大院划出的东南一角,我出生直到我离开,门牌都是“22号旁门”。

紧靠的石碑胡同,是我所知北京三个石碑胡同之一。确有所谓石碑,竖在胡同南口对面南墙根,一米多高,半埋在土里,上书“泰山石敢当”。这小小石碑不碍事也不惹眼,至今应当还在。短短的石碑胡同,实存而名亡,里面几个门都划归礼士胡同了。我家东墙外,隔着一条石碑胡同,是一家大宅院,后来我听说是陈叔通的弟兄的产业。从我们院里可以望见他们院里一棵蓊郁的大树的伞盖。不记得是姐姐还是哥哥,曾经指着那棵树顶的枝枝杈杈,说像一个“好”字,我幼小的心里就记住这一命名:“好字树”。

也是后来,二十世纪的九十年代,有一篇文字说,张自忠将军在卢沟桥事变,古城失守后,曾在礼士胡同某家宅院里隐蔽数日才南下的。那也当在我家以东,是我不大走过的。

南池子大街,况晗绘,选自《树影 鸽子 人:胡同北京的生趣与乡愁》。

我上学往西行,除了大门小门大院小院以外,总要经过两处日本人占住的地方。南面有个平常开着门,亮出一片草坪的大院,楼房隐在后面,很少见人出入,绿草修剪得平平的,门柱上挂着的牌子上写着“天理教”。我至今不知道“天理教”在日本是个什么教派,更不知道它是干什么的,没听说来传教,那又到中国来干什么?

快到西口路北,有个小院,平平常常的,没什么稀罕,稀罕的是一溜南屋临街的外墙,故意用“洋灰”糊得坑坑洼洼、麻麻黦黦的,星星点点嵌着一些巴掌大的蚌壳,太阳一照,闪耀着肉色的光。这里走出走进的是年轻的日本女人,都穿着一身花的和服,白袜子,木屐。门开时,看这个院落比胡同低矮,门关了,低矮的门楣上写着两个汉字中镶一个假名“花の家”。也是许久以后,我才懂得这里住的都是军妓——日本皇军的行伍之“花”。

这胡同里还有一处,是日本侵略者带来的:白面儿房。鸠形鹄面、破衣烂衫的中国人在那里出入,吸鸦片,抽白面儿,日久天长成了街头的“倒卧”。

但“倒卧”不一定都是吸毒的或要饭的,我认识兄弟两个拉洋车的五六十岁的老人,经常停靠在南下洼车口上。我上学坐过他们的车。后来我见其中一人不拉车了,越来越委顿,越来越褴褛,秋冬坐在北墙下晒太阳。有时就坐在“迪威将军”宅邸布满铜钉的红漆双扇大门前,这样的大门并列有三,很少开启。也没有门房赶走那个拉洋车拉不动了的老人,直到他从这人间消失。

我所谓的“迪威将军”宅邸,一九四九年后一度成为印度尼西亚驻华大使馆。据近年有些文字资料,它曾经属于什么盐商,没有提到过什么“迪威将军”。此说闻之于我的母亲,她是二十年代定居在礼士胡同的,她说这个宅邸的主人是海军中的将领,那该是北洋海军。袁世凯为了羁縻有实力的军人,封了一批将军,都是“×威将军”“×威将军”,我看到一个名单,偏没有“迪威”二字,不知道是否在海军中另搞了一套,不过,我无意去做这份考据了。(2017年3月23日,《北京晚报》副刊载奚耀华一文,谓礼士胡同今一二九号院第一任主人为清末汉阳知府宾俊,民国初被大奸商李彦青购得,后李被曹锟政府镇压,此宅又转手天津盐商李善人之子李领臣,经重新设计改造,闳阔华贵,富丽堂皇。2019年3月21日补注)看来母亲从邻里处耳食之言不足信。

这个“大钉子门”里,可能是这个胡同最大规模的宅院。到了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后期,这里成为江青常来之地,据说房间里的墙布窗帘都改成江青喜爱的墨绿颜色。她是到这里来看电影的,江青敛迹以后,此处顺理成章成了电影局机关。不知现在怎么样了。但这个老宅院总算因此向社会袒露了“庭院深深深几许”的内瓤儿。

东棉花胡同,况晗绘,选自《树影 鸽子 人:胡同北京的生趣与乡愁》。

南下洼

地在东城礼士胡同中段,往南通向演乐胡同中段。我不久前走过,格局犹存,地名已取消。

当时地名牌上写南下洼,口头都叫“南下洼子”,或简称“下洼子”。这许是老老年留下的地名了。从我记事,并不觉得那片地格外低洼。下雨的时候,也跟别的胡同一样,只是“有雨一街泥”,若是特别洼,就存水了。现在想来,是两边盖房时已经垫土取平。

我住礼士胡同,到灯市口上学,有三条路上大街:可以一直走到西口;也可以出门往西,经南下洼子拐到演乐胡同;礼士胡同、演乐胡同之间,还有一条短短的灯草胡同可走,“灯草”或是形容胡同窄小吧。(要么有过专卖灯草的店家?)

与南下洼子北口相对,礼士胡同路北还有个小胡同,我跟姐姐上学,经常去找她一个姓陆的同学同行,她就住在里面。好像是个死胡同,有一个古老的名字“双堆子大院”。堆子是过去打更人过夜的房子。我印象里已经没有这样的堆子,更不用说双堆子。不过,那时这个胡同口之西不远,路北侧有一间暗红色油漆剥落的木阁子,比一间房大点,是派出所,出入都是穿黑制服打黑绑腿的警察。老人管它叫“巡捕阁子”。直到一九四七年还在。

后来再过那里,这间木屋已经痕迹无存。我估计解放军进城接管以后,派出所就找了永久性或半永久性的办公处。一九四九年初那会儿,我的一大批中共地下党和民(主青年)联(盟)的同学,参加了区委工作,有的就分配到派出所。我想象过我如不加入华(北)大(学)准备南下,最后也可能留在北平做基层工作,但从来没把自己跟这样简易的临时性木阁子联系起来。

双堆子大院之名也早不存,不知当地还有几个老住户能记起来。

闭上眼,我仿佛还看到,只有一两根的电线上,挂着三四十年代春天的风筝,放风筝的孩子散了,再过几天,残破的风筝也不见了。

炮局胡同,况晗绘,选自《树影 鸽子 人:胡同北京的生趣与乡愁》。

代后记

这几十则以北京城的地名为题的笔记,大多是今春以来每到密云乡村小住陆续草成的,秋分后数日告一段落;不过一个春秋,聊以钩沉几十个春秋的往事,极简略地单线白描出片段的历史场景与个人记忆吧。——这是些十分琐屑的,有些更近于难登大雅之堂的小人物小事情,远离了所谓宏大叙事,但其中或也折射了些许的沧桑,却只不过是草木一生中的小小沧桑,然而是私心以为珍贵的。

作为生于古城,也算个老北京但“京味”不足的一个作者,也曾有过以北京为背景写点什么的想法。但疏懒成性,举凡郑重其事筹划的事最后都要落空。倒是一个偶然的机会,一九八九年秋后,百无聊赖,拾起笔墨来写点不准备发表的札记,其中也就写下了《东车站》《国会街忆旧》《风沙》《郎家园》等篇,在程小玲为《胡同九十九》约稿时,我说到我想为渐渐消失了的胡同写一曲挽歌,但怎样着笔没想周全,不意近十年后,写出这一札纯是纪实的东西。

掷笔长吁,不禁惘然。忽然想起那位多年前住在老君堂的我们弟兄姐妹共同的“干妈”,她在晚年,六十年代初城乡大饥荒的日子里,雇了一辆三轮车(已经不是老北京那祥子式的“洋车”),独自一人把九城转了一遍,回到家也没跟人说什么,该是怀旧,也是告别,了了一个夙愿吧。我想,我写这一个个地名,一篇篇文字,也正是对往昔时光的一次洄游。但我没有徒步或乘车一一重游旧地,有些已经没有了,有些街道的院落面目全非了,有些胡同截短了,取直了,改名了,有些旧地或许还在,等待着谁去凭吊。重要的是所有这些都留在我的心里,我照着心里的印象,描摹在纸上了。

因旨在纪实,是“看山是山”的;我以为虚构大抵“看山不是山”;如果让虚构的东西比现实曾有的更真实,那才到了“看山又是山”的境界。此境不易达,这里止于初级阶段的“看山是山”了。

我在小引里写到,画这些纸上的街巷,不是为了导游,但如果有一些东南西北方位的误差,还得请读者原谅,并给予指正。我记忆力减弱了,也久已没有“串胡同”了。

我知道不少朋友写过对北京一些地方一些人事的忆念,有的拜读过,有的没有读到。其中,叶嘉莹女士怀念她在按院胡同(或察院胡同)西口即将拆毁的旧家老宅,魏荒弩兄写他重过五十年代罹祸前一度住过的府藏胡同二号小院,都使我读了久久不忘。他们透过当时当地的细节和氛围,传递出人之常情中一声深长的喟叹,使我这些粗疏的随笔相形见绌。

前此写过的几篇忆记古城旧事的文字,一并收入,虽体例出入,文体驳杂,在所不计,且当沧桑的纪念。

“朝花夕拾”,在这里扫成一堆了。“落叶满阶红不扫”,也是这般情味吗?

二〇〇二年十月十二日晴

窗外木叶已初见变黄变红之际

本文摘自邵燕祥著《胡同里的江湖》,文章经出版方北京出版社授权刊发。

撰文 邵燕祥

摘编 徐学勤

编辑 徐伟

编者按校对 李立军


责任编辑:星河网 祁文海
  • 分享到:

星河网  2020-2027  

官方网站:星河网  国际网址: http://www.xhsktvw.cn/

网站名称:星河网 文化定位:文化门户 文化方向:联合传媒

本网投稿交流信箱》whch111@126.com  

@星河网2025北京 官网:www.xhsktvw.cn 宗旨:开启文化新时代 筑梦产业新征程     

本网络平台 联合官网入口

官网:www.xhsktvw.cn           工信部网络备案:ICP2024015282 -1

官网:星河网.中国      工信部网络备案:ICP2024015282 -2

星河网 2025阶段性接入DeepSeek - 探索未至之境  https://chat.deepseek.com/sign_in


网站版权信息:

本网站所刊登、转发的世界文化产业各种资讯和各种专题专栏资讯、资料、数据、信息,均为星河网版权所有,未经协议授权,禁止下载使用。未尽事宜详见本网单页免责声明。本网热诚真诚欢迎世界各界友人联谊、交流及合作共赢,为建设新时代社会主义文化强国、构建新时代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而共同发展、共同建设作出应有的责任、使命及更大的贡献。 

星河网全球战略合资伙伴》:

主管单位:星河网编辑委员会  文化强国编辑委员会 星河时空(北京)国际文化产业发展有限公司

国家国际战略合作伙伴:国家机关老干部科学健康协作中心 中社社会发展基金会夕爱工程北京康养基地 全国老干部康养事业办公室 

星河网络新时代核心战略合作伙伴:中国乡村发展协会 美国中国企业家协会 团中央-农村青年杂志 责任网 星河网-斯卡布罗集市新锐文旅品牌平台 北大纵横集团 中农未来控股集团 晞致格集团 国普网 华夏融媒体联席会  拥军爱警网 

星河网络中长期阶段核心战略合作伙伴:国家品牌总网 喜善会 全国老干部健康养生保健网 全国老干部健康事业优品评选中心 城市建设杂志社 城市建设理论研究杂志社 新商务周刊 华夏融媒体联席会核心合作单位 中报聚焦市场调查中心  拥军爱警万里行活动组委会 《作家报·拥军爱警》专刊、国普网视拥军爱警频道编委会 海南省社会工作联合会  拥军爱警网 融媒体中心 中国战略与管理研究会志愿军研究会 中南建筑集团  中国反腐败司法研究中心专家委文化基地  全国廉政与法治建设研修班招生办公室  全国廉政与法治建设研修基地  责任天下 华夏高新  森济堂集团  北京龙文化集团  中视玲珑来喜文化集团  万君畅集团 苏州市吴江鹏豪丝绸有限公司 国华泰龙集团 隐空间  广东天星传媒有限公司 国信商学  禧福汇 融创集团 林盛果业 星河网络文化集团  星河文化产业集团  星河实业发展集团  央视娱乐百分百  央视善行天下 央视德耀中华栏目组等 传奇之果 星河书画院 星河生物 星河影视 星河文旅 星河商业 福成集团 鸿盛集团 百灵集团 星河肿瘤康复集团 星河康养 国医康集团、叶天士中医馆 中国贸易报-环保周刊 天九集团 全国工商联 橡树网 右江论坛 星河酒业 星河茶业 星河特产 中视集团 星娱影视 京乐坊 北京二商集团 法治中国 星河商业 星河商务 星河酒店 星河三农 星河电商 鲁芯智能 旅 朝阳牛河梁遗址博物馆* 朝阳鸟化石博物馆 牛河梁红山文旅小镇 龙兴矿冶 富华农业 南山果园 美乐电子 等企业事业 信息 管理 服务 诸中心 等 更多》企事业单位、组织 2025年度产业协作工作更新中

--------------------------------------------------------------------------------------------------

【主管单位:星河网编辑委员会  文化强国编辑委员会 星河时空(北京)国际文化产业发展有限公司 星河网CEO·总编辑 祁主任  星河网 2020--2027 全权管理运营  2025~ 2035规划 版权所有】

************************************************************************

星河网  版权所有                     使  

版权所有©星河网2025,www.xhsktvw.cn,保留所有权利。

Copyright ©星河网2025 by www.xhsktvw.cn,All Rights Reserved。

************************************************************************